世界海洋日,让我们铭记这位院士!
发布时间:2019-04-15 来源:九三学社中央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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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地理学界泰斗,九三学社社员、中国科学院院士任美锷

【人物档案】任美锷(1913年9月8日—2008年11月4日),出生于浙江宁波。地貌学家、海洋地质学家。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1956年加入九三学社。

今年6月8日是第十个世界海洋日和第十一个全国海洋宣传日。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让我们铭记一位九三学社社员。他就是中国自然地理学泰斗,中国科学院院士任美锷。

因缘际会,与地理相知相守

出生商人之家的任美锷,智力过人。其父开设席庄,经营宁波特产的草席。他鼓励子女发奋求知,弘扬祖业。一次偶然的机会,任美锷阅读了张其昀编著的《高中本国地理》,书中论述了我国地理环境与人类活动之间关系,从此他开始对地理学发生兴趣。任美锷十分聪慧,被他的数学老师称赞为“读书像喝水”,少年时代便显示出非凡才华。他在中学时代就学习英、法两门外语,毕业时可以用英文写出非常流畅的文章。1930年任美锷考入中央大学后选修德语,1931年还是大学二年级时就和同学李旭旦一起,将法国著名地理学家白吕纳的《人地学原理》一书翻译成中文出版了。

在任美锷的一生中有两位非常重要的人物,一位是中国现代地球科学和地质工作的主要领导人和奠基人李四光。1936年,第四届“中英庚款留学”考试举行,任美锷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获得留学资格。出国前三个月集训期间,时任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所长李四光担任他的导师。一天下午,李四光在办公室召见任美锷,询问他准备进哪所大学。是牛津还是剑桥?任美锷当时还没拿定主意。李四光见此情景,便主动说出意见来和他商量:“我看未必要选个什么名牌学校,关键是有个好的导师。你不是准备研究地貌学么?英国有个很著名的地质学家,叫贝莱(E.B.Bailey),他现在在格拉斯大学任教,我看你就去他那儿去,怎么样?”“那就听您的吧。”任美锷点点头,笑了起来。

另一位对任美锷影响很深的人物是中国近代地理学和气象学的奠基者竺可桢。1939年,26岁的任美锷学成准备回国,当时竺可桢正在主持浙江大学,便邀请他到浙大任教。任美锷接受邀请任职浙江大学史地系,翌年晋升为教授,年仅27岁。1972年,竺可桢在最后一次见到任美锷时,曾经感慨地说:“至今还没有一本篇幅适当的中国自然地理著作问世,这与我国的国际地位很不相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任美锷为了实现竺可桢的遗愿,毅然执笔编写了30万字的专著《中国自然地理纲要》。该书出版后,受到国内外地理学家重视,成为我国高等学校地理专业重要教材,被认为是中国自然地理的代表性著作,已译成英文、日文和西班牙文出版。胡耀邦曾在1979年12月举行的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给予高度评价,号召大家都要读这本书。

一次会议,从“陆地”走向“海洋”

1962年春天,全国科学工作会议在广州羊城宾馆举行,周恩来、陈毅、聂荣臻亲自参加会议并作重要报告。会上,一位海军领导同志恳切地说:“中国海洋科学很落后,国家建设迫切需要它,希望更多的科学家留心于此,一切听从祖国的召唤。”从那以后,任美锷“下海”了。

1965年,海南岛某军港的整治工作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许多专家对该港今后是否会出现严重淤积现象而举棋不定。任美锷通过深入研究,在国内首先引用海洋地貌学的潮汐汊道理论,确定它是一个典型的潮汐汊道,大胆否定了海岸潟湖内不能建港的传统观念。他认定此处航道水流急,经历了多年台风海浪依然畅通无阻,底部肯定不是泥土,而是卵石和粗砂,完全可以建港。部队官兵连夜打钻,钻上来的果然是卵石和砂石!第二天一大早,部队领导就对他说:你真神了!因此,任美锷受到了当时海军领导部门与国家海洋局的通报表扬。

任美锷

“下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1979年,国家下达了全国海岸带、海涂资源综合科学考察任务,任美锷又挑起了江苏省海岸带、海涂资源综合科学考察队队长的重担,踩泥滩、穿芦苇、沐海风、喝咸水,整整5个年头。这次任务有70多个单位、1500多人参加,涉及学科领域30多个。任美锷不顾年迈,经常深入一线指导工作。海滩大多是长满野草的泥滩,一脚踩下去,淤泥会没过膝盖,要花很大劲才能拔起脚。由于疲劳过度加上营养不良,他在1980年患了视网膜剥离症,动了3次手术,1981年痊愈后,仍一直坚持工作,在他的带领下,江苏率先在全国完成任务,对自然环境、资源状况的调查达7万5千平方公里,不仅弄清楚了江苏海岸带资源数量、质量、分布及组合,而且提出了海岸开发规划设想,同时在水产养殖、滩涂改造方面取得经验。

70年代末,任美锷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将“古海洋学”介绍到国内,推动了国内的古海洋学研究。同时,又先后从事江苏潮滩(潮坪)沉积动力学研究、中国三大三角洲海岸相对海平面变化研究、人类活动对黄河和黄河三角洲的影响及黄河与海洋交互作用研究等,做出了一系列开创性的成果。

“我要永远站在第一线”

1935年,任美锷就对黄河进行考察。他所拍摄的兰州黄河边皮筏,远处为黄河铁桥。

1941年,任美锷考察四川与陕西交界处岷江峡谷所摄照片。

任美锷具有求知、求真、求实的科学精神,非常注重调查研究,崇尚实地考察。1934年,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了中国资源的研究工作,像“徐霞客”一样到祖国各地进行实地考察。1935年夏天,他乘坐羊皮筏,对兰州黄河以下的大峡进行考察,拍摄了许多珍贵的照片资料。1939年回国后他在浙江大学任教,尽管当时战争烽烟四起,但他不畏艰险,坚持对贵阳、遵义一带的地形发育与土地利用问题进行深入调查。1941年夏,他与同伴从成都出发,步行崎岖小道,循白龙江河谷至甘肃岷县,行程达1000余公里,深入人迹罕至的长江与黄河分水岭地区实地考察,历尽艰险,收集到了大量珍贵资料。通过这些考察,任美锷在我国开创了综合研究地形发育与土地利用、地理研究与经济建设(建设地理)等的先河。建国初期,为了开发利用西南地区的自然资源,任美锷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率领南京大学师生多次奔赴祖国西南边睡,深入西双版纳密林,尽管当时交通极为不便,生活十分艰苦,但他不辞辛劳,终于发现了国家急需的重要战略物资——橡胶在我国适宜种植的地理范围,提出胶种植北限可达北纬25°、海拔上限可达900—1000米的结论,为国家发展橡胶工业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

任美锷晚年更加抓紧一点一滴的时间,为祖国科学事业的发展著书立说,献计献策。他常说:“我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在科学研究和支援国家建设方面,我要永远站在第一线。”黄河是任美锷非常关心的事情。80年代初,随着胜利油田原油产量逐步上升,急需在黄河三角洲沿岸建港,解决石油外运。由于黄河入海泥沙巨大,这一地带历来被认为是建港禁区,任美锷经过周密调查,力排众议。他认为,首先,由于黄河多次改道,入海口更是常常变化,所以某些岸段并不淤塞,甚至还有侵蚀。其次,要用动的眼光来看待泥沙问题,因为科学总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将来的黄河通过治理,不仅可使它在上游少夹泥沙,还可以让它在平原放沙,变清以后入海。任美锷在阐述上述这一观点时,打了这样一个通俗有趣的比方:“1956年钱学森从国外归来,带回一只半导体收音机,我们见了都以为是稀世珍宝。可现在怎么样了呢?恐怕连三岁孩子都不稀罕了吧!”说得大伙发出一阵笑声。他的建议受到了原石油部领导康世恩的采纳。该港建成后运营一直良好,1997年再度扩建,对黄河三角洲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为了让更多人了解黄河、关心黄河,2000年,87岁的任美锷开始撰写院士科普图书《黄河:我们的母亲河》。两年后,在书稿完成时,他在序中这样写到:“我们论述了人类对黄河流域及黄河的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以及开发利用不当所引起的环境问题,包括下游改道、水灾、断流等。希望用具体的事实,引起人们对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视。”

FAST系统总工程师聂跃平

任美锷众多的学术建树令国内外为之折服。为了表彰他在海洋地貌学和岩溶地貌学研究上的卓越贡献,英国皇家学会授予他国际地理学方面的最高奖章——维多利亚奖章。他成为我国获此奖项的第一人,也是迄今为止惟一的一人。更值得一提的是,任美锷教书育人几十载,桃李满天下,遥感专家陈述彭、冰川学专家施雅风、地貌专家李吉均3位中科院院士都是他的高足。2016年,举世瞩目的世界最大单口径射电望远镜“FAST”在贵州平塘大窝凼洼地完工。FAST系统总工程师、中国科学院遥感与数字地球研究所非再生资源遥感应用研究室主任聂跃平不仅是任美锷的硕士生和博士生,还做过任美锷学生陈述彭的博士后,他说:“1988年后,我到南京大学去念硕士和博士,正好我的导师是我国著名的地理学家任美锷先生。他抗日战争的时候,跟随浙江大学到贵州做岩溶方面的研究。他听说我在贵州搞过系统的岩溶课题,他就对我下猛药了,把他平时所有喀斯特方面的研究成果和经验全交给我了。”

2008年11月4日,任美锷因病在南京逝世。今年是任美锷离开我们的第10个年头,但他的精神就如同夜空中的星星,永远激励着每一位九三学社社员砥砺前行!(杨琴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