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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九三社员、建国后重钢首任厂长王怀琛


王怀琛(1888-1971),字颂来,江苏吴县人,于1952年在重庆加入九三学社,历任九三学社重庆分社、上海分社委员会委员,重庆、上海市人大代表,重庆、上海市人民委员会委员,第一、二、三届全国人大代表。他是我国著名的钢铁冶炼专家,著有《电热炼钢学》《铸钢学》《煤气发生器与煤气》等大学丛书。为祖国钢铁事业曾到汉阳、东北、西南、华东等全国各地工作,历任汉阳兵工厂主任、东北兵工厂铸造厂厂长、西南钢铁公司总工程师、华东钢铁公司总工程师、上海钢铁公司总工程师等。他还多次陪同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视察钢铁企业。在新中国成立前后,他带领重钢员工力挽危局、舍身护厂、恢复生产,为新中国生产出第一根钢轨,为建设成渝铁路、宝成铁路立下功勋。他用一生诠释和实践了九三学社的宗旨:爱国、民主、科学。

1949年6月至1950年10月,王怀琛任29厂和101厂厂长(29厂、101厂均为重钢前身)。当时正是解放前夕,经济崩溃、物价飞涨,全厂的生产经营濒临瘫痪。1949年整个上半年,电炉仅开工37天,平炉开工103天,钢板轧机 30天,钢条厂开工110天,各种矛盾日趋激化,致100吨高炉开始停工,炼钢所不得不进入大修,当时的厂长张可治不堪重负请辞。1949年6月1日,在兵工署署长杨继曾委派下,年近花甲的王怀琛中断云南新钢厂建设工作,临危受命,正式就任29厂和101厂厂长。他顶着压力,精简人事,保住所有技术人员,裁汰各部门冗员和临时工、勤杂人员;修复设备,派人赶工修复百吨炉、炼钢炉及大型轧钢机等设备;采购原料,亲自到綦江铁矿、南桐煤矿查看矿焦原料开采量、储存量,采取措施加强运输能力。仅一个多月就扭转瘫痪局面。8月中旬,百吨炉重新点火开工,兵工署署长杨继曾亲自从广州赶来点火,对王怀琛的治厂之功大加褒奖。

1949年解放前夕的重庆注定充满了磨难。至暗时刻,蒋介石一方面密令军统特务对29厂进行破坏,另一方面命令必要时将王怀琛等技术专家绑架到台湾,甚至要求“弄不了活的抬个死的去台湾也行”,还特派兵工署工业司司长童致咸从台湾赶来重庆执行任务。童致咸软硬兼施,召集王怀琛等有留学背景的技术专家开会,逼迫他们有计划地破坏工厂,并指使厂内大队部洗劫会计处职工的10数万元工资以要挟;还在100吨炉、交流发电所等重要位置安放了10多吨“TNT”黄色炸药,阴谋破坏工厂,妄想“让解放军10年也恢复不了生产。”有感于形势的严峻,王怀琛等人以“应变委员会”为掩护,暗地组织职工组成护厂队,与国民党军警机智周旋。

11月20日晚7时许,一名军人忽然手持西南长官公署文件,气势汹汹地来到王怀琛的办公室,命令第二天全厂立即停工。王怀琛以未接到兵工署命令为由严词拒绝。当夜国民党就派10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将他严密监视看管起来,直到第二天军队将全厂包围后才撤去,却要求王怀琛到大队部去。王怀琛暗道不妙,果断逃离住所,到山上的医院暂蔽,又秘密约见各所所长,安排组织员工护厂队,分班巡查保护工人、职员住宅区,防止士兵和特务纵火捣乱。大队部士兵和稽查组员四处搜寻王怀琛的下落,连他之前所藏医院也搜查过两次,幸好王怀琛转移避居到职工住所,才未被寻获。特务头子毛人凤听说王怀琛无端“失踪”后,气得大骂特务们不中用。

11月30日凌晨,在夜色掩护下,地下党员刘家彝、副工程师简国治等护厂积极分子,用绳索和扁担等简陋工具,悄悄把国民党埋在交流发电厂的炸药一箱一箱抢运到离厂房较远的空地上。就在炸药还剩下约三分之一时,不慎触动引信启爆,简国治、刘家彝、古传贤等17人当场壮烈殉职。王怀琛一面命令职工不要轻率进厂,一面带着马彩佼等3人避开特务监视,翻后山出厂,步行半日赶到解放军驻地请求支援。解放军立即派爆破队到厂将全厂导火线解除。王怀琛安排工人将拆除引线的炸药箱抬至江边木船,安全运至解放军军部。鉴于厂外经常有特务抢劫职工,王怀琛亲自去见西南军政委员会工业部部长,请求他速派军代表及解放军驻厂接管工厂。上世纪80年代重钢编修第一部《重钢志》时,为王怀琛专文作传,对其爱国护厂的历史功绩予以肯定。时至今日,王怀琛和“护厂17烈士”的故事仍为一代代重钢人所传颂。

重庆解放后,王怀琛兼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工业部钢铁工业管理局总工程师和101厂厂长,与军代表陆凤翔和苏联专家无私合作,迅速抢修机器和厂房,扫荡敌特,领导工厂走上正轨,在解放西藏、抗美援朝、成渝铁路建设等国内重大事件中发挥了作用。据《成渝铁路工程总结》记载,1950年8月1日开始,成渝铁路利用101厂原存钢轨,由大渡口向九龙坡方向铺轨。当时101厂制造的38公斤重轨只是普通的黑漆漆的“钢块块”,却铺就了四川人民从清末起梦寐以求的成渝铁路。

“文革”开始后,王怀琛作为“反动权威”被抄家和批斗。到1970年,因为王怀琛在解放前曾任兵工署制造司技正、兵工委员,有过“军简二阶”的文职军衔,又是29厂“应变委员会”的主要负责人,被“江办”(江青办公室)以“解放后最大特务潜伏组织头子”的罪名立案审查。年事已高的王怀琛饱受折磨,于1971年7月12日与世长辞。

“文革”结束后,1979年2月3日,上海市委市政府在上海龙华革命公墓举行了隆重的“王怀琛同志骨灰安放仪式”,为王怀琛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全国人大、中共中央组织部、统战部、中国科学院等敬献了花圈。

解放前夕,各民主党派与无党派人士深明大义,以各自的实际行动支持共产党和平建国,以王怀琛为代表的党外专家学者更是以科技报国之志,攻坚克难,在废墟之上建起了一个崭新的新中国。历史不应被忘记,九三社员王怀琛的功绩也必将被载入史册,为后人所铭记。(刘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