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先生

九三学社主要创始人许德珩

【编者按】11月12日，是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孙中山先生诞辰150周年纪念日。为缅怀孙中山先生为民族独立、社会进步、人民幸福所建立的历史功勋，学习、继承和发扬孙中山先生的爱国思想、革命意志和进取精神，最大限度地把全民族的力量凝聚起来，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共同奋斗，我们编发九三学社主要创始人许德珩上世纪80年代撰写的两篇回忆文章，以为纪念。

清朝末年，我在九江中学（其前身为濂溪书院）读书。那时，我经两位留日的教师介绍，加入了同盟会，并剪了辫子，立志改革。辛亥革命之际，我参加了江西军都督李烈钧部的宪兵团，宪兵司令为廖伯琅。后来，李烈钧成立秘书团，廖伯琅就推荐我到秘书团当秘书。

浔阳识荆

一九一二年春，孙中山先生被迫辞去临时大总统，九月间袁世凯授以全国铁路督办名义。十月二十五日他应江西军都督李烈钧之邀，偕张继、马君武、王正廷以及胡汉民之女胡木兰等乘“联鲸”号兵舰赴江西。中山先生一到九江就换乘“西昌”号轮船去南昌。李烈钧为了热烈欢迎，就以南昌的百花洲陈列馆作为行辕，并以旅长林虎所率的军队担任警卫。当天，中山先生就在行辕发表谈话，讲述修建铁路、借债等问题。次日，南昌军政学联合会假商务总会举行欢迎大会，中山先生在演讲中指出：全世界文明进化，尚在竞争时代，而不是大同时代。处此竞争剧烈之际，人人须以爱国保种为前提。第三天，两广会馆又开欢迎会，并演戏助兴。第四天阅兵，中山先生按辔徐行，观者万人空巷，出澹台门，军乐大作，至阅兵场。李烈钧及师长以次都随行巡视。然后，中山先生登上阅兵台，各军环绕之。中山先生暨张继、马君武、王正廷等都相继演说，场上欢声雷动。十月二十九日，中山先生又回到九江，出席各界欢迎会。我以同盟会会员身份参加。中山先生着重讲述筹划修建铁路的问题。他表示立志在十年内修筑十万公里铁路，使中国全境，四通八达。他还说，我回国之初，回答中外记者的问题时曾说过，我不名一钱，所带回的是革命的精神。我们要以革命精神兴建铁路……。时间过去七十年了，中山先生的讲话和当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沪滨踵访

一九一八年五月，北京学生发动了向北洋军阀政府请愿的运动，要求废除阴谋武装干涉苏联的所谓《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这是中国学生第一次的游行请愿运动，为五四运动的前奏。这次运动出于仓促，准备不够，又因有坏学生出来捣乱，而大部分学生从来不问政治，所以没有达到所希望的效果。大家深深感到学生的爱国活动有进一步组织起来的必要。因此北京一部分学生组织了北京学生救国会（最初名称是北京学生爱国会，参加的学生不限于北京大学，还有高工、法政、医专、工专、高师、俄专、汇文等校的学生，北京的大学生开始团结起来了。到了“五四”时期，这个组织就发展成为北京中等以上学校学生联合会。鉴于全国学生有团结组织之必要，北京学生救国会于一九一八年暑假推我和易克嶷为代表，南下活动，得到了上海、南京、天津、济南等地学生的支持，各地也开始组织了学生会，最后成立了全国学生统一的爱国组织——学生救国会。为了加强反帝爱国宣传，参加救国会的学生，每人捐大洋五元作为办刊物的资金，这次竟筹得一千五百多元，于是我们在北京组织了国民杂志社，并于一九一九年一月创刊了《国民》杂志。

在我和易克嶷南下之前，蔡元培校长给我们写了介绍信，介绍我们到上海去看望吴敬恒（稚晖）。当时吴稚晖做过短时期的北大学监，反动面目尚未暴露，吴稚晖并给我们介绍了廖仲恺、朱执信、戴天仇（后改名戴季陶）、蒋志清（即蒋介石，后改名中正）等人。这些人对我们组织国民杂志社进行反帝爱国宣传，均表示赞助。记得蒋介石以蒋志清名义还为国民杂志社捐了十块银元。同年八月间，经吴稚晖介绍，我和易克嶷去莫利爱路二十九号会见了孙中山先生。当时，中山先生因护法运动失败，被迫辞去军政府大元帅的职务，离开广州再到上海。中山先生在客厅里接见了我们。首先，我们对于北京学生开展反帝爱国运动的情况，以及组织救国会和为什么要成立国民杂志社的理由都—一作了介绍。中山先生对北京学生的爱国活动深表同情，对出版《国民》杂志加强宣传完全赞同，并讲了一些鼓励的话。记得在座的还有廖仲恺、朱执信、戴天仇等，这是我第二次会见孙中山先生。

应邀演说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北京学界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反日爱国的示威游行，遭到北洋军阀政府的镇压，我和潘菽、杨振声以及高师的初大告、陈鸿勋（后改名陈荩民）同学等三十一人，还有市民一人均被捕入狱。由于五四运动的正义性，不仅有青年学生热烈参加，而且得到社会各方面的同情和支持，我们被捕消息传开后，首先通电呼吁“学生无罪”的就是孙中山先生。

“五四”以后，为了加强学生爱国活动，北京中等以上学校学生成立了北京学联会。为了打击北洋军阀政府的反攻，北京学联会决定自五月十九日起，北京中等以上学校学生一律罢课，并派我和黄日葵作为代表，南下串连，扩大斗争，争取胜利。我们到天津、济南、武汉南京等处进行串连，最后到达上海。

这时上海已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我们在上海积极筹备成立全国学联。原定六月十六日在环球学生会召开全国学联成立大会，因环球学生会负责人朱少屏面有难色，我们遂改在先施公司东亚酒楼举行。鉴于中山先生支持学生爱国运动，例如他写信给天津学生联合会，赞扬青年学生的正义行动；通电广东政府要求立即释放被捕的工、学界代表，积极营救被捕学生等等，所以事先经廖仲恺先生联系，我和其他几位学联代表去会见中山先生，约请他在全国学联成立大会上讲演。中山先生在他的官邸里接见了我们。他对我们抚慰有加，表示同情和支持学生界的斗争。我们把请他讲演的事说了，他当即答应下来。但是，十六日全国学联成立大会召开时，中山先生并没有来，而改在次日在环球学生会讲演。

六月十七日，中山先生应全国学联之约，到环球学生会讲演。在讲演中，他指出现在的中国，正处在最危险的地位。北洋军阀毁弃约法与国会，与日本政府签订了卖国的二十一条款及其他密约，在此情况下，救国的办法只有两途：一是维持本人在南京临时政府三个月的时间里，为民国所经营的诸制度；如不可能，只有重新革命，以尽去这些篡窃的人，荡涤一切旧官僚腐败的系统，而此条约也就当然否认了。他特别对党员温世霖、谢持等人的官僚作风、腐败习气和涣散状态，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而对于五四运动则倍加赞扬，他说，试观这次学生运动，在很短之期间，收此绝伦之巨果，由此可知结合起来的力量就会强大。中山先生的讲演，对学生运动是个很大的鼓舞。（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