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日子里，回想金昌一年挂职锻炼的往事，与市委市政府领导合作共事的记忆，历历在目，温暖如昨。

2012年10月22日上午，“全国党外代表人士实践锻炼甘肃基地第二批党外干部挂职锻炼启动仪式”在甘肃省兰州市举行。按照中央统战部的统一部署，并根据甘肃省委的安排和要求，我从宁波工程学院来到金昌市担任副市长，负责科技创新、商贸流通等工作，参加挂职锻炼。

参加完甘肃省委统战部的欢迎午餐后，坐上金昌市政府专程来接的小车，开出兰州，一路向西而行。陪同我的市政府副秘书长杜中川是地道的金昌人，口音很重，听着很吃力。他告诉我，从兰州到金昌大约400公里，要5个小时的车程，我听了有点吃惊，感觉西北真广袤。汽车一出兰州，落入视野的是一色的灰黄，看不到一点点绿色。公路两边的小山蜿蜒起伏，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远处的山上隐约可见白雪覆顶，偶尔闪过的村庄，大部分都是泥房，一片凄凉荒芜的景象。

到达金昌已经是晚上7点，天却依然亮着，与宁波的时差至少有两个小时，汽车直接把我们拉到市政府家属区，我的宿舍安排在那里。市政府秘书长刘宏和市府办主任谢仲仁早已等候多时。简单寒暄过后，谢主任就告诉我，24日有一个环保部西北督查中心危险废物规范化管理督查考核组来金检查，由于分管副市长不在，其他各位市长安排不开，需要我出面接待。于是，在忐忑茫然中，我为期一年的挂职锻炼生涯就此拉开了帷幕！

通力合作  及时扫除定时炸弹

商贸流通工作对于我是全新的领域。在我分管商贸流通工作不久，恰逢元旦春节双节来临。由于商务局下面还分管一些市场，按常规，我安排了一个时间带领市商务局、工商局、公安消防支队、安监局、市场建设服务处和金川区政府等开展全市商务系统安全专项检查。

2012年12月14日，在检查到杭州路临时过渡市场时，我惊讶地发现市场的消防安全工作存在重大隐患。整个市场建筑材料极不符合消防安全要求，顶棚材料一点火星就能引燃，市场面积大，人流集中，几条消防通道均被机动车和摊贩堵塞，消防措施仅仅是各个摊位上备的一个灭火器和一桶水。尤其可怕的是该市场位于居民区，在烟火爆竹的有效射程之内。该市场分属不同主体，管理职责和界限模糊，管理混乱。

陪同的商务局局长和消防支队支队长告诉我，这个市场自当年建成以来，虽然市委书记、市长及前任分管副市长都高度重视，也亲临检查，消防和商务部门也非常重视，不断努力，曾经出台《关于加强杭州路临时过渡市场消防安全工作的十一项办法措施》，但见效甚微，消防安全问题一直得不到有效解决，消防安全形势十分严峻。

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临时过渡市场是建成后第一次过春节，按照目前的状态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在经营中尤其是在春节这个人流密集、爆竹烟火满天飞的时段，不出事是万幸，出事是必然的，而且在我来金昌之前，市里的一个市场刚刚发生过火灾。

尽管当时己是寒冬，但我的冷汗依然不自觉地冒了出来，内心极度的惶恐不安。当时的直接反应是如果这个市场的消防安全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一旦出事，将给金昌人民带来一次深重的灾难。如果这样，我不仅对不起组织对我的培养，对不起市委书记和市长对我的信任，更对不起金昌人民。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我立即召集消防、公安、城市综合执法、商务、安监、市场所在地居委会、市场建设服务处及八冶公司等相关职能部门和业主单位，召开杭州路临时过渡市场消防安全工作专题会议。我是挂职干部，清楚地知道除了分管部门以外，其他部门的干部并不真正买账，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改往日温和的风格，严厉地通报了杭州路临时过渡市场严峻的消防形势，研究制定了包括严禁周边居民燃放烟花爆竹，增设周边停车位，严禁车辆进入停放以使消防通道畅通等七条措施，形成了会议纪要，并严格要求各相关责任单位限期解决。

鉴于以往这个市场有措施却没效果的教训，我又组织相关部门现场督察，未达到要求的亲自协调，继续整改。同时我又亲自去暗访，直到符合要求为止。春节前，市长张应华亲自带队开展全市安全大检查。对杭州路临时过渡市场的整治效果十分满意，大加称赞。得益于各部门和市场业主的通力合作，也得益于经营户和周边居民的积极支持配合，该市场不仅顺利渡过春节消防安全高危期，而且成为经营环境整洁、消防措施得力、业主消防意识强的市场典范。市长的肯定，市场的安全和繁荣，让我倍感欣慰。

2013年，为确保顺利完成省市下达的各项商贸流通业经济指标，我带领商务局深入县、区调研，了解情况，谋划对策，并主动与具有进出口权的企业沟通协调。在此基础上，我主持召开了全市科技和商贸流通工作会议，研究制定了《关于加强我市鲜活农产品流通体系建设的实施意见》《关于进一步加强商贸流通业统计工作的实施意见》等一系列意见和措施，认真落实“促增长、促供给”的各项政策措施，着力推进市场体系建设，不断扩大对外开放步伐，有效促进了商贸流通业提速发展。2013年上半年，全市完成外贸进出口20.03亿美元，同比增长40%；全市限额以上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实现72206.5万元，增长23.64%,商贸流通业发展势头良好。

市长信任  充分支持科技创新

在我的印象中，市长张应华是一个不拘言笑的人。也许是来自红色故乡会宁的缘故，他的思想和作风极其正统、务实，周围的干部都有点怕他。因为碰到事情没做好，他的批评是直接而严厉的。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他是个充满使命感和责任感的人，他的心中装着金昌这块土地和50万百姓。

我刚到金昌不久，就听到有干部和市民议论，说张市长刚到任就决定以成本价为公务员建一批房子，为大家实实在在办了一件好事。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部分人受益的事，后来我才明白，张市长的这一举措其实是有效地控制了当地的房价。因为金昌的情况非常特殊，市区近一半居民是属于金川公司的，他们有自建的商品房，如果给公务员再建一批房子，那么真正需要商品房的居民就为数不多，在这种情形下，开发商想在房地产上牟取暴利就太难了。我感叹，在这个以GDP论英雄的时代，能够不依赖土地财政，实实在在为民着想，这样的市长真是太难得了。

我在工作上直接与市长张应华接触，最初是因为科技创新工作。分管科技创新工作后，我主持了市2011年度科技进步奖评审会，不久又参加了全省科技奖励大会，发现金昌作为一个经济在全省排名第三的地级工业市，其科技创新工作的水平却很落后，甚至是倒数。不久我又发现全市科技工作不仅薄弱，而且管理水平也很低，甚至缺乏规范的工作程序，科技局成了“悠闲”的代名词。

为进一步摸清全市科技工作的家底，夯实科技工作基础，我带领市、县（区）科技局领导和部分同志，进行深入细致地基层调研，并多次召开座谈会，听取意见和建议。我对全市科技工作有了系统地思考后，主动约时间向张市长作了汇报，并系统阐述了我对今后全市科技工作的思考和计划。张市长认真听取后，首先肯定了我对金昌市科技创新工作现状的判断，并充分肯定了我的计划和设想。他说自己知道金昌的科技创新工作相当落后，有些干部没有思路，没有工作热情，希望我大胆开展工作，积极引进南方发达地区的先进理念和管理规范，争取在挂职期间为金昌的科技创新工作打下一个好的基础，开创一个好的局面。

我没想到张市长对挂职干部这么信任，工作上这么支持，而且这种支持不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在后来一次市政府常务会议上讨论通过2011年度市级科技进步奖时，我提出作为市级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奖励只有8000元钱，起不到激励和导向作用，而且目前的评审也不严格，应该从下一届开始，严格评审，减少数量，提高质量，同时提高奖励额度。没想到市长当场拍板，说就从这一届开始，奖励额度提高到2万元。从下一届开始减少数量，严格质量，树立市级奖项的严肃性、权威性和导向性。

有了市长的支持和肯定，我开展工作更有信心，也更有激情了。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分管工作中，甚至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挂职干部。我认真研究，借鉴先进地区的工作规范和程序，不厌其烦地与相关干部沟通交流,逐步建立科学规范的市级科技项目申报程序和科技进步奖评审程序,督促科技局制定、修订、完善金昌市创新型企业管理办法、农业科技示范园区管理及综合评价办法、科学技术奖励办法实施细则、科技计划项目管理暂行办法、项目申报指南、科技计划项目经费管理暂行办法等一系列管理制度。科技工作程序得到了进一步规范和完善，科技管理水平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此后，为进一步推进全市科技创新体系建设，我积极与科技局领导干部交流沟通，从思想上改变他们的观念，帮他们理清工作思路，并多次征集市领导及发改委、财政局等相关部门和金川集团公司、金铁集团公司等关键企业的意见建议，研究制定了《金昌市委市政府关于加快科技创新体系建设  推进区域创新能力提升的实施意见》，并在市政府常务会议和市委常委会上顺利获得通过后颁布实施。由此，基本确立了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体系、以科研院所和高校为主体的知识创新体系、以公共服务平台为主体的科技服务支撑体系、以创新环境营造为重点的科技促进体系等四大体系为支撑的区域科技创新体系。

同时，我积极带领市县科技局干部主动跑北京上兰州，与科技部、省科技厅进行项目与政策对接。2013年，全市共获得国家级项目立项13项，省级项目立项16项，争取项目资金近1700万元，全社会投入科技研发试验（R＆D）经费支出达到了35560万元，科技创新工作获得了历年最好成绩。

书记开明  务实推进重点项目

与市长不同，我平时与市委书记的交集，仅限于书记对挂职干部工作生活的关心，没有太多接触。我到金昌广泛调研、深入考察两个月后，撰写了一篇调研报告《跳出金昌话招商》。曾得到书记的高度评价，并在《金昌日报》《金昌发展研究》上全文刊登，引起强烈反响。而仅有的一次全市街景改造项目，书记张令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按照市级领导包抓重点项目的工作要求，北京路大市场改造项目我由主抓。这个项目由市里的第二大公司——八冶公司投资建设。

2013年7月23日，我再次带着商务局干部来到项目现场，召开协调会，听取汇报，分析研究制约项目进展的重大问题。会上，项目总指挥八冶公司副总经理反应说，前几天全市街景改造项目协调会上，书记明确要求北京路大市场位于北京路的裙楼部分，一定要在9月底装饰好开门营业，以免影响全市街景改造大局。但是，按书记的这个时间要求，裙楼必须现在开始装饰，才能确保9月底商户进驻。而这个时间段，北京路大市场改造项目的主楼尚未完工，裙楼也必须赶工期，建设质量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而且裙楼开业后，进出裙楼的商户和顾客的人身安全难以保障。他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陷入了沉思，书记的指示必须照办，但将来会出现什么安全后果，谁也无法预料。我思量再三说，“我们首先要服从全市街景改造大局。”然后坦诚了我的想法，“书记的本意应该是北京路大市场项目不能影响北京路街景，并不是一定要你们违背建筑规律突击行事。所以，你们要在书记规定的时间内，用飘亮的广告牌装饰好裙楼的临街部分，按市里的统一要求建设好人行道等相关街景。裙楼的建设工期仍然按照原来的招商引资和开业计划进行，必须确保质量，安全第一。”同时，考虑到工作程序，我责成项目总指挥向书记作专题汇报，可以对书记说明这是我的建议，以减轻他的压力。

在忐忑中等待了一段时间后，我听到的反馈是书记同意了我的建议。因为书记开明，善于纳谏、心胸豁达、作风务实，一场司空见惯的风暴消于无形。我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经历了并不分明的春夏秋冬四季更迭后，我的挂职锻炼生涯结束了。2013年10月11日，我参加了总结仪式。第二批甘肃基地挂职锻炼的党外干部共5人，从任命顺序和其他安排上，我排在最后一位。可当我走进总结会的圆桌会场时，却惊讶地发现我的位置被摆在了正中间，而且被要求第一个作总结发言。

坐在我对面的是甘肃省委统战部部长泽巴足。他在总结讲话时，首先点名评价了我的工作，还特别提到《跳出金昌话招商》是一篇高水平的调研报告，有血有肉，有建议，有思路。他说他还专门叫人找来这篇报告，仔细地读了一遍。

中央统战部干部局副局长李莉随后作了重要讲话。她说这次到甘肃，一下飞机就听到当地干部对5位挂职锻炼干部赞不绝口。他们说原来对党外干部并不看好，认为他们也就是来镀镀金，捞点政治资本，但一年的时光，让他们对挂职锻炼的这些党外干部刮目相看，他们没想到这些党外干部都非常努力，真干、实干、能干，分别在各自的地区和各自的岗位上与地方党委政府一班人密切合作，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希望今后能多派党外干部来挂职锻炼。她说她感到非常欣慰和骄傲，是五位挂职干部从根本上改变了当地干部对党外干部的看法。当晚的欢送晚宴，我被安排坐在泽巴足部长左边，部长的右边是李莉副局长。

第二天，我赶回金昌，随行的是我的秘书小赵。同样的十月，同样的灰黄景色，同样的一段不短的旅程，坐在车里的我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10月22日，喝完了书记、市长的送行酒，喝完了同志们的告别酒，我终于要离开金昌了。秘书长刘宏、市府办副主任李学奎和秘书小赵与我随行，他们将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李银（专程从上海赶往宁波）汇合后，一起送我回原单位。

下午4点30分，我最后看了一眼并不宽敞的办公室，依依不舍地往楼下走，走到市政府大门口，蓦然看见门口己聚集了一堆人，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原来都是来为我送行的，看这阵势，大约在大楼里的人都出来了，我一时不知所措，直到有人提醒，于是忙不迭的和他们一一握手告别，视线慢慢有些模糊……

飞机快要起飞了，我们一行站起来准备离开贵宾厅，却见市人大主任方银天一步跨了进来，嘴里还在嚷嚷：“幸亏赶上了！”原来他是直接从市委常委会上赶过来的，常委会还没有结束，他提前请假出来了，他说他一定要赶来送我。我们一路说着告别的话语，他一直把我送到飞机跟前。

5点20分，飞机慢慢爬升，望着窗外依然灰黄的戈壁，我竟然没有了踏上归程的喜悦，忽然间十分留恋起这片黄土地来，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起伏连绵的沙漠、开阔纯净的草原、夏日积雪的祁连山……更让我留恋的是这片黄土地上纯朴的干部和人民。

（本文获“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征文活动”二等奖 作者：鲍吉龙，宁波工程学院副院长，博士，二级教授。）

注：文中第二部分，以《难忘金昌 最忆市长》发表在2016.7.13.《人民政协报》03统战新闻版，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我身边的共产党员朋友”专栏。